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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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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低頭, 聲音艱澀:“章府家眷是不是都燒死了?”

滿室寂靜, 陛下出手狠絕,刑部侍郎一早命人守住章府大門, 只等著章景明回府了才動手, 就是為了防著他們這些人會救出他,那個錢眼子,只怕到死還做夢數錢呢。

“先生,我與景明平日裏稱兄道弟, 他曾說過,若我陷入晉陽王之位的紛爭,他會親自到晉陽為我搖旗助威, 如今章府遭此大難, 景明生死未知,我救不了他, 可他的父兄還在獄中飽受折磨, 陛下支開太子殿下,說明心中還是顧忌太子,太子回來,章尚書與章大公子尚有一線生機, 也不枉我與他兄弟一場。”

農和歌面色凝重, 拱手道:“世子, 皇陵有恭王的人守著,消息恐傳不進去。”

姜鈺起身一拜:“我本就是質子,不論陛下喜我還是厭我, 都會顧忌我父王,不會向我下手,反而要保護我的性命。”

農和歌嘆口氣道:“我知我該勸世子不要牽入其中,但世子重情重義,若對此事視而不見,恐一輩子心裏難安,此時城門已關,只能等明日一早再出城。”

章尚書章景承人在獄中,不像她們,一閉眼,一晚上就過去了,此事定是嚴刑拷問,一晚上不知要多遭多少罪,姜鈺心裏焦急,城門守將是太子的人,她不擔心明日出城會受阻,但當今聖上不是明主,心眼小的比針尖還細,自己若晚上出城讓城門守將為難,保不齊又要多害條人命,何況這時候,人家也不敢與她行方便。

她往檐下站著,一陣微風吹過,她凍的縮了縮肩膀,闊步向前走去,如梅提著她的外袍跟在後面,欲言又止。

汀菊扯著帕子哭道:“世子,快進屋歇吧。”

姜鈺扭頭,嗯了一聲。

乾元宮外頭的地磚上,徐煊已經靜靜的跪了一個時辰,陛下要除章家,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可臨到下了旨,刑部去章顧兩府拿人,雷霆之勢,毫不拖泥帶水。

良安吉跪到徐煊身側,苦著臉道:“五殿下,您快回去吧,陛下已歇下了,您在這跪著也沒用,陛下不會召見您的。”

徐煊冷颼颼的掃了良安吉一眼,那眼神像是吃人了一樣。

他向來驕傲,陛下要殺誰,要貶誰,他連熱鬧都不屑看,但這回不一樣,他兄弟還等著他去救。

他回來的早,只知陛下下旨抓了章尚書與章景承,封了章府,並不知章府現在已經被大火燒的殘垣斷壁,一心求陛下開恩,放過章家。

章尚書廉潔奉公,他是章華殿的總先生,最受父皇重用了,他怎麽可能貪汙百萬兩銀子。

良安吉勸道:“殿下,您看您先回去,明早陛下下了早朝,您再過來行嗎?”

早朝上定有大臣上疏為章尚書求情,就看陛下是鐵了心的要殺章尚書,還是找個由頭貶官了。

徐煊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眼神漂浮著。

“良總管,本王在這裏跪著,你當瞧不見就是了。”

良安吉眼皮子抽了一下,這位祖宗可真是會磨人,他在這裏跪著,誰敢當瞧不見他。

這位是個倔驢脾氣,明知希望不大,還要堵在這裏,良安吉嘆了口氣,小聲道:“殿下,陛下這會正在氣頭上,您仔細想想陛下為何要這麽做?”

他點到即止,徐煊身形微頓。

良安吉繼續道:“陛下慈父心腸,您與陛下置氣,陛下不會將火撒到您身上,可也總要有人承了這火氣。”

他見徐煊面有松動,扶住他道:“殿下,您要真為了章家好,就莫要雪上加霜了。”

這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今日不僅是先前最有可能接替丞相之位的章尚書因貪汙被抓,章家家破人亡。

長興侯府的小侯爺,景陽殿裏驕傲的五殿下,都被實實在在的敲了一棒子。

他們僅是擁有比旁人更尊貴的身份,危難之中,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皇帝靠坐在榻上,閉著眼道:“福王回去了?”

良安吉點著腰道:“回陛下的話,福王聽說陛下已經歇息,便回去了。”

皇帝冷哼一聲:“他什麽性子朕清楚,這幾個孩子都慣會往朕心窩子上戳。”

良安吉笑著說:“那也是在幾位殿下心中,陛下仁愛,做子女的跟父親撒撒嬌,陛下您是好福氣。”

陛下愛聽好聽的話,越和他對著幹,他心裏越不舒服,先頭徐煊在外頭跪著,陛下已經火冒三丈,這會讓良安吉的話說的平靜了許多。

“朕想保一個人保不住,倒要看看想殺人能不能殺掉。”

陛下的臉讓陰雲籠罩著,良安吉噤了聲,他是陛下貼身伺候的,最能感受到陛下的變化,從前只道陛下心腸軟,對幾個皇子都好,他小時候是受過苦的,先帝並不是慣孩子的性子,對膝下皇子要求嚴厲,陛下幼時就想不明白,身為皇子,本就擁有尋常百姓不能擁有的,何必吃那麽多苦,所以他登基後對幾個皇子總是很縱容。

陛下幼時性情溫和,並不太得先帝的眼,好在詩詞做的好,錦繡文章也能寫成,瞧著比一般孩子還聰明些,太平盛世,用不著太過嚴厲的君王,先帝就是這麽看走眼的,選了陛下這麽個繡花枕頭做太子。

他文章確實寫的好,卻不務正業,只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

要說陛下傻,他其實什麽都能瞧明白,只是那性子擰的一根筋。

良安吉托著拂塵站在陛下身後,鬧吧鬧吧,做帝王的不殺幾個人,就感受不到權利的快感。

晨光熹微,天邊稍露出一點魚肚白,守城的守衛推開城門,一群要出城早早在此排隊的百姓一窩蜂的湧了上去。

清晨與傍晚排查最嚴,就已經在排的這些人少說也要查兩刻鐘。

晉陽王府的馬車昨晚被佟衛斷成了兩半,這會另換了一輛馬車,不像從前那輛那麽顯眼,一瞧就能瞧出是晉陽王府的。

前面排了長長一條隊伍,李跡手放在腰際,正要將擋在前面的人擠開,為世子開道,就聽馬車裏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各位大爺讓一讓,讓一讓嘞,我家護衛生了麻風病,著急出城尋找名醫,讓一讓嘞。”

李跡:“......。”

眾人都被擠得焦頭爛額,一聽到麻風病,俱是面露驚恐,往兩側退去。

麻風病傳染,眾人就是著急,也不敢耽誤這種病人出城,若因著急出城不讓,把病傳到了自己身上,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面前瞬間讓出一條道路,眾人都以袖遮面,掩住口鼻,露出兩只眼等著那個麻風病人出城,和馬夫肩並肩坐著的李跡面無表情的在眾人的註目禮下行到守衛跟前。

李跡拿出文牒遞過去,守衛也下意識的往後退,讓他後面的領隊踹了一腳,這才哆哆嗦嗦的伸手接過文牒打開看了一眼。

一見是晉陽王府的世子,慌忙恭敬的把文牒還回去,對著馬車裏的姜鈺行禮:“世子出城所為何事?”

城門守衛也都是人精,遇到這種貴人出城不好強行要求排查馬車,俱會暗示一句。

姜鈺還沒著急,後面的百姓先急了:“快讓他們走吧。”

麻風病可不得了。

守衛對著排隊的人冷喝:“不許喧嘩。”

姜鈺撩開簾子,守衛往裏面瞥了一眼,見馬車裏只有一人,躬身道:“世子請。”

馬車悠悠的穿過城門,身後百姓松了口氣,真是晦氣,一大早的遇到麻風病人。

有那多嘴的百姓道:“大人,剛剛為何不把麻風病抓起來,這麽出去不知要禍害多少人。”

身後眾人紛紛附和。

守衛豎眉:“不許胡說,哪來的麻風病,排好隊,一個一個過。”

姜鈺出了城便命馬夫加快速度,一路疾行,皇陵就修在城外天泰山腳下,依山傍水,環境宜人。

遠遠瞧見皇陵石門,馬車不能前行,姜鈺讓馬夫候在這邊,只帶著李跡往石橋那邊走。

皇陵建築莊嚴宏偉,姜鈺與李跡才到了功德樓便被守衛攔了下來。

“何人擅闖皇陵?”

姜鈺道:“我是晉陽王世子姜鈺,受太子召見,前來皇陵。”

守衛中有人認出了她,對她行禮道:“世子,您不能進去。”

姜鈺詫異道:“為何不能進,是太子召見我。”

守衛一臉為難:“敢問世子,太子殿下何時召見?”

“昨日太子殿下命我與他一同前來,但我府上有些瑣事,這才比殿下晚來了一日,總之早來晚來我都來了。”

她睜眼說瞎話,指著李跡肩上的包袱:“瞧,本世子把衣物都帶來了。”

她笑嘻嘻的往裏面走,毫不意外的被守衛攔了回來。

“世子,請您回去。”

姜鈺臉色瞬間沈了下去:“放肆,本世子受太子殿下召見,你們敢攔我,還不速速去太子殿下那裏稟報。”

守衛面不改色,他們是二皇子的人,自然不會被姜鈺嚇到。

姜鈺又繼續磨了守衛一陣功夫,得到的回應俱是。

“世子請回。”

姜鈺深吸口氣,擼著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怎麽回事?”

二皇子被人請了過來,守衛行禮道:“殿下,世子要進去。”

二皇子一臉溫和:“世子有事嗎?”

姜鈺指了指包袱:“受太子殿下之命過來伺候殿下。”

二皇子笑了笑:“只怕是不成,皇陵之內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閑雜人等。”姜鈺扭頭看了李跡一眼,把他身上的包裹拿過去掛在身上:“恭王殿下放心,臣不讓這閑雜人等進去。”

二皇子道:“世子也不能進去。”

姜鈺生氣了:“殿下可瞧清楚了,臣不是閑雜人等,臣的祖母乃昭惠公主,臣今日過來一是受太子殿下召見,二是前來祭拜外太.祖父。”

二皇子幹咳兩聲:“世子莫要讓本王為難,太子皇兄受陛下旨意入皇陵,不能隨意見人。”

姜鈺半瞇著眼,目光深沈:“恭王殿下也是受陛下旨意入皇陵,為何臣能見到恭王殿下,卻不能見太子殿下,難不成恭王殿下是把太子殿下當做罪犯看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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